围城（12）
大型狗血家庭伦理剧《和我的前夫谈恋爱》
这章鱼的戏份有点少，讲讲家里的事儿
12
“什么？！喻文州送套子给你？？没想到他是这样的流氓！！”
方锐的声音一下大起来，弄得黄少天不得不把手机放得远了点。
他刚刚被喻文州送回酒店，方锐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说是要关心关心他在广州的生活状况，黄少天立马回他自己绝不可能帮他带什么烧鹅。虽然玩笑话扯来扯去，黄少天心里也明白方锐是放心不下他。其实广州对他来说并不如方锐想得那么可怕，虽然这里于他来说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还有不能理解他的父母亲人，但他也在这里度过了美好的童年时代，拥有过和挚友家人的宝贵回忆，还远不到“伤心之城”的地步。两个人聊了一会儿，黄少天胡乱扯着就把今天在超市的事儿当做笑料说了，没想到方锐的反应这么大。
“说了不是送，就是我们不小心买了，他说他用不上就给我了。”黄少天耐心地解释道。
方锐还是显得愤愤不平：“什么叫不小心买了？别告诉我你这种资深用户还分不清套子和口香糖。再说买了不能退吗？用不上不会拿回家吹气球吗？”
黄少天想了想那东西黏糊糊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大哥，你给我吹个看看，我这就把套子带给你。”
“你好恶心。”
“靠，究竟是谁恶心！！”
“你别转移话题好吧？”方锐朝他吼了一句，“我跟你说，千万不能相信这些个渣A骗炮的，我们科有多少年轻Omega可怜兮兮来打胎啊，还有隔壁科室可怜兮兮去标记的，没人疼没人爱的。有的人才上高中，又不敢告诉父母，哎哟……”
黄少天听他声情并茂的讲述有点好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你还笑！！！我这是为你着想，我知道学长长得好看，那又怎么样了？”
“是是是，不会怎么样。方锐，在你心中我就是个做爱不戴套的高中生吗？”
方锐愣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总是为黄少天干着急，特别是在喻文州的事情上，他总是害怕自己的好友受到哪怕一点点的伤害。他总把当年的事情归为自己的过错，这么多年也没能减少一点负罪感。即使他明白，他当初是好心并非歹意，黄少天和喻文州也从未怪罪过他，但他总觉得要不是自己多事儿，黄少天未见得会落到今天的地步。当年他在寒风中红着眼眶瑟瑟发抖的模样，方锐确实受不了。
可这句话还是敲醒了方锐，黄少天不是个整天哭唧唧的可怜小姑娘，他强大冷静和清醒，经历那样的事情以后还是能在短时间内振作并清醒，他活得比谁都好，自己实在没必要像个叨逼叨的家长。
黄少天见他半晌不说话，知道刚刚这句话让他想得多了。他感谢方锐对他的支持和关心，能有这么个哥们儿做什么似乎都有底气了一些，虽然这话他从没对方锐说过。
“行了，”他把话题岔开，“后天我就回去了。你要是真担心我，就去机场接我，请我吃饭。”
“滚！爷要值班！”
“爱呢，方锐大大？”
“被狗吃了！良心有木有，你的良心狗叼走~”
黄少天听着方锐唱起多年前的非主流神曲，笑得站不直身体，只得把额头贴在窗户的玻璃上。酒店房间的楼层很高，能看见天色逐渐暗下去，而万家灯火却一点点的逐渐亮起来。他曾是这万家灯火中的一个，小时候他放学回家，母亲会做好热腾腾的饭菜，而父亲则会放下手中的报纸揉揉他软乎乎的头发。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那时家里还住着老房子，白炽灯的灯光暖黄，交织着排骨汤腾腾的热气，凑成了童年的记忆。而此时此刻的他，却觉得自己置身这灯火之外，如同一个局外人。
还好，不是所有人都抛下了他。
“谢谢你，老方。”
那边的歌声停了，方锐咳嗽两声，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天儿，我是真的希望你过得好。”
挂了电话，外面的天几乎也黑了。他检查了一下邮箱和微信，亚力给他发来了明天的工作安排，而郑轩也给他发了条内容差不多的短信。黄少天几乎都能想象他是怎么在他爸的逼迫下，顶着一张“这好麻烦”的脸完成这个对他来说差不多艰巨的任务的了。他一一回复了，把手机扔到一边，仰躺在床上发呆。
星级酒店的床又大又软，他陷在里面有点往下坠的感觉，一种情绪在他的心里萦绕不去。他回到这里了，他怎么会不想回家？这三年，每年的春节他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北京度过的。方锐提过要留下来陪他，或者让他跟自己回家，被黄少天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他自己惹出来的事儿，没理由麻烦别人。
北京的春节是怎么样的，黄少天自己也说不清。他记得自己在年初几的时候独自去的中关村，他没开车，地铁里也没几个人，从地铁口出去的时候，中关村荒凉得就像一座死城。寒风刮在他的脸上，吹得他腮帮子也疼。最后他转进一家火锅店，难得还开着门，他一个人点了一桌子菜，撑得差点要吐出来。
等到了傍晚绕着北海转一圈，湖里的水已经结了厚厚一层冰，风从冰面上刮过来，吹得他眼角发涩。他从栏杆边爬下去，小心翼翼地踩在冰面上，夕阳在树梢上沉下去半个，还有半个映透了半边红霞，金色的光洒在冰面上刺得人生疼。
冰面很滑，黄少天一步步慢慢地走着。他想起很小的时候，生在南方的他没见过这样的冰雪，吵着嚷着要去故宫看雪。母亲笑着抱起来，告诉他去故宫要走上好久好久，他就趴在母亲暖和的胸口大哭。如今他在儿时向往的城市，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他没法儿像儿时想象的那样在雪堆里打滚，也没有一辆冰车随他驰骋，他只能这样慢慢走着，走得脚趾僵硬，嘴唇发青。
回家的路上他意外看到了卖糖葫芦的老大爷，他正要收摊儿，黄少天急忙跑过去要了一串儿，大爷却把剩下的三串儿都给了他。
“小伙子，时间不早了，快点回家吧。”
黄少天一句话堵在喉咙口，卡了半天只能憋出一句“谢谢您”。
他举着糖葫芦跑过转角，气喘得半天顺不过来，嘴里呼出的白水汽模糊了他的视线。那一会儿他想，他是真的很想家。
如今，他躺在舒服的酒店里，温度刚好，却因为同一种情绪而难以释怀。他是想看看父母，也想看看他熟悉的房间，看看他的小侄儿长大了没有，跟楼下看着他长大的好心的阿姨聊聊近况。可他又不敢踏出这一步，他明白自己不可能妥协，也知道父母确实是固执，他确实没有那么坚强，如此算是反抗，也算是一种逃避。
他的手机震了一下，黄少天还有点发愣，隔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摸过来。喻文州给他发了个微信，他们俩之前没有聊天记录，因为时间太久没有说话，他的手机早就换过几个，之前的记录早该没有了。
喻文州：
到家了吗？扛把子先生？
黄少天看着那最后的几个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没给我备注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