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11）
短而雷，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11
“我知道我不是。”黄少天小声嘟囔了一句。
他忽然有点不敢看喻文州。他知道自己曾经算是极度任性的，也算是极度不负责任。他不大明白喻文州是怎么想的，就他自己来说，短暂的婚姻里他并没有投入它应该拥有的炽热的感情。他像是完成了一个任务，实际上他确实是为了完成任务。他甚至没有好好地跟喻文州交心地聊一次。
喻文州没接话。他把话题岔开，轻松地把那一点点尴尬化开来。他们开始聊一些有的没的，这几年的近况，同事的糗事，拥挤的交通还有最近上映的电影。
黄少天发觉自己其实还算喜欢和喻文州聊天，即使他的身份尴尬，自己本来也并不想跟他有什么交流。但把自己抽离开来，单纯站在朋友的角度讲，喻文州真的很讨人喜欢。
两个人逛着逛着还是进了超市，进来以后又觉得确实是有点漫无目的，黄少天只是出差而已，实在也没什么好买的。从一排排货架上走过去，看着上面的调料或者是日用品，恍惚间有一种回到三年前的感觉。
但是，三年前他们确实也会一起买东西，像一对普通的AO夫夫一样推着大购物车行走在超市的货架间。但他们很少交流，大多是一直把自己的东西往购物车里扔，然后一起推着去收银台结账，再一起搬回车里，开车回家。
“你有什么要买的么？”黄少天随手在货架上拿了块砧板，塑料材质，分层。
喻文州凑过去看那块分层砧板的衔接处，黄少天自然而然地把东西递过去。
“家里用的还是那块木头的。”
“这都多少年了你也不换。”黄少天记得那块木砧板，质量不错，但从那会儿到现在实在是有点久了，即使他和喻文州在家里做饭的机会少之又少。
“准备换。”喻文州似乎对那块分层的砧板很满意，把它放进购物车里，“你走后我就没用过。”
“不是吧？天天下馆子？太奢侈了！”
“医院食堂。”
黄少天笑起来：“你们医院是自助餐，倒也不亏。”
“你还记得？”喻文州有些惊讶。
倒也不是故意记着，黄少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对那短短时间里的一些琐事记得那么清楚。那该是他们刚刚结婚没多久，喻文州因为医院的事情在医院耗了几天，晚上又有个会，实在没法儿只好让他送了套西装过来。黄少天那时候也刚从法庭上下来，口干舌燥饥肠辘辘，但还是没拒绝喻文州的要求。到医院时实在饿得不得了，喻文州把自己的卡给了他，黄少天不管不顾地在负一层的餐厅里大吃一顿，第二天就有了喻主任已经是准爸爸的传言。
当然这最后一部分黄少天并不知晓，他只记得食堂的饭菜还不错，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实在是饿到脱形的缘故。
他们俩显然是想到了同一件事，一阵沉默以后，又忽然一起笑起来。
“你下次还可以去吃，如果你想。”
“大老远就为了吃你们医院一顿自助餐也太没有骨气了吧大哥。不过，你要是有空还是多在家里做点吃的，那个紫砂的炖锅熬点汤就挺不错的。”
“你比三年前倒是会养生了。”
黄少天对他眨了眨眼睛：“人老了，总得学会养养身体。”
“不老，你还像个大学生。”
“不行了不行了，心老了，有代沟了。”黄少天摇摇手，“我们所里来了个实习生，每天蹦上蹦下的。不过话说回来，他倒真的挺像我年轻的时候。”
“我以前以为你挺沉默的。”
黄少天手一抖，差点把手上刚拿的玻璃杯扔到地上，憋着笑简直连腮帮子都要憋疼。
“方锐听到这个，一定激动得能从五楼跳下去。”
“那还好，我拯救了一条人命。”喻文州顿了下，“这个印象大概持续了一个晚上吧。”
“第一次见面那是因为我们不熟，熟了就好了。”
说完黄少天还是有点心虚，他对喻文州说熟悉也没错，不熟也完全有道理。他了解喻文州的性格、工作甚至于身体的各个方面，但却没有好好去了解过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仔细想来，喻文州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对他来说却至今还是个谜。
两个人绕着超市逛了一大圈，购物车里不知怎么样就塞得满满当当，从生活用品到包好的汤料，黄少天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把东西扔了进去。
结账通道里的人有点多，黄少天和喻文州排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到他们的时候，收银员几次提醒，他们才反应过来。
收银员熟练地把东西一个个扫过去，黄少天自然而然地站在收银台的一侧，把东西装进大塑料袋里。东西实在是太多，黄少天即使号称手速一万八，但还是跟不上职业熟手扫码的速度，装东西装得眼花缭乱。
“两位，今天这个打折，要不要来两盒？”扫码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黄少天听到手指敲击铁盒的声音。
想必是糖果什么的。黄少天随口应了一句“行”，却听见喻文州喊了一句“等等”。
但东西却已经扔了过来，黄少天拿过盒子在眼前一晃，突然愣住。他过了半晌才转向喻文州：“你有对象吗？你别误会我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
“没有，我用不上，送你了。”喻文州把东西塞进他的裤口袋里。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