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4）
雷，狗血，ABO，私设。
4
打点滴的疗效来得迅猛，黄少天的感冒很快就好了，没过几天就能在事务所里闹腾了。喻文州的事情毕竟只是生活的万千变故中的一个，还不至于对黄少天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一个星期过后他的感冒算是彻彻底底痊愈，满城飘飞的杨絮也停了下来，这让黄少天多少有些宽慰，连工作的劲头也充足了不少。他本来在所里就是格外突出的存在，跳槽过来也不到三年，业绩已经一片光辉。他一个外地人，家乡隔着北京天远地远，能够迅速立足并且做出成绩是很不容易的，况且在这种行业里，关于Omega的性别歧视随处可在。
周五的时候领导派了黄少天新的活儿，黄少天拿到手上的时候才发现是亚力集团的事儿。亚力是国内乃至国际上都占有一席之地的综合自动化产业集团，产品分布广泛，但最早是做医疗自动化器材起家的。他们事务所一直和亚力集团有合作关系，法律顾问做了好些年。黄少天之前也帮他们办过几件事儿，都是和王杰希一起。亚力集团法务部的人负责又专业，工作体验非常舒适。
“小王正在跟一个案子，这趟你大概得自己去。以你的能力不是问题，亚力那边法务部的人也会帮你。”领导向黄少天解释道。
黄少天翻了翻文件，确实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广州一家医院从亚力那里购入了一批器械，最近要签合同，让黄少天把把关。
“去广州啊？”黄少天对这个地名总是有点敏感。自从因为离婚的事情和家里闹翻以后，黄少天已经三年不曾回到那座他长大的城市了。说不怀念是假的，但他也没有后悔和回头的意思。
领导笑着点头：“小黄你是广州人吧？借机回去看看父母朋友什么的也是不错的，你们这些年轻人一年到头不着家，父母其实都想得紧。”
“嗯。”黄少天应了一声，“谢谢您。”
回去一趟也没什么不好的。黄少天先跟亚力那边联系了一下，确定了具体日程。一句“不用订酒店我回家住”噎在喉咙里还是没说出口，他也不知道自己回家面临着什么，是不是跟三年前一样，是大喊着“不孝子”的父亲还是在沙发上哭着说“你不生孩子就别回来”的母亲。
黄少天晃了晃脑袋，把乱七八糟的记忆全扔出去，又拿起桌子上刚刚只是大致浏览了一遍的文件准备具体再做做功课。虽然这工作对他来说并不棘手，但他还是习惯性地认真钻研文件中的字字句句。结果没看两段，差点被某一行的一个名字吓得直接从椅子上掉下去。
广东省人民医院心血管外科。
揉了揉眼睛再看，确实没有一点错。黄少天对这行字真的是极其熟悉，不为别的，三年前他填各种表格文件的时候的伴侣工作单位这一栏，写了不知道多少遍。
靠，哪来的运气能巧成这样……最近是不是该买彩票。
黄少天打开微信戳方锐那个戴着墨镜的doge头像。
泱泱海淀扛把子：
老方我下周去广州出差
一B擎天从不装B：
哦记得给我带烧鹅
泱泱海淀扛把子：
滚蛋
我跟你说，我感觉我一辈子人品都败光了
你知道我这次回去是要干嘛吗？？
一B擎天从不装B：
你要告诉我你去跟师兄复婚我当场自杀
泱泱海淀扛把子：
卧槽滚滚滚滚滚
不过也差不多……
一B擎天从不装B：
？？？？？？？What？？？？？你脑子瓦特掉啦？？？？
泱泱海淀扛把子：
给客户当顾问，甲方是喻文州他们院
一B擎天从不装B：
别怕，又不是他们科，省医那么大
泱泱海淀扛把子：
日了狗了！！！！！！就是他们科啊！！！！
一B擎天从不装B：
………………………………
也不一定就能见着师兄……嗯……再说浪费我感情！！！不就是签个合同！！我还以为你们要去签结婚登记表呢！！！！
泱泱海淀扛把子：
你大爷！！比你中指！！
两人扯呼了一会儿，方锐还是说了不少宽慰的话。黄少天倒说不上害怕，只是觉得有些不能面对。和喻文州短暂的婚姻是他许多不愉快的回忆的来源，也是他今生做过最软弱也最错误的决定。因而他对喻文州总是有点不堪回首的意思，也存了一丝的愧疚和不安。黄少天了解喻文州几乎老僧入定的性格，也就愈发不能接受他那种按部就班如同教科书一般的“好丈夫”做派。黄少天承认他或许是个结婚的好选择，但根本不适合自己。说到底，黄少天也不大明白，到底什么适合自己。
就算有过再如何如何的过往，日子总得过，这差总得出。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工作中遇见前任这种狗血事情谁还没遇到过。反正又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黄少天之前有很长时间没有出过差了，周末收拾了一下东西，清了清冰箱，整理了房间里七七八八的东西，意外翻出来之前的为了登记照的照片。
照片是喜庆的大红底子m，他和喻文州坐在一起，肩膀靠着肩膀，自己的表情很冷漠，而喻文州一如既往的微笑着。其实照片不丑，但气氛很差，看上去有点怪异，一点也不像是喜气洋洋要结婚的样子。现在再翻出来看实在是有点好笑，黄少天看了一会儿把它塞进放杂物的箱子里。
收拾完东西以后，黄少天洗了个澡，把抑制剂和喷雾放在随身的旅行包里。他一直很注意这方面的问题，平时总是双管齐下，气味遮得让人以为他是个Beta，也确实让他免受了许多麻烦。
第二天黄少天直接去的机场，坐在候机大厅里边打游戏边等人。刚打了没两局，黄少天就听见一阵高跟鞋的响声，亚力公司的几个人朝这边走来。不过让黄少天意外的是，来人里居然有郑轩。郑轩是亚力集团的少东家，他爸的身份注定了他就是很多Omega眼中的高富帅Alpha金龟婿。可惜这个人出了名的懒，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这些年了女朋友也没有一个，生意也懒得接手。黄少天之前也接触过几次，人挺有意思的，也算是谈得来。
本来郑轩这种不管拼颜拼钱拼爹都不愁的人应该是上辈子拯救了世界，这辈子再也无忧无虑无苦无痛，没成想他懒到连享受这些的劲头都提不起来。郑总每天为这个儿子愁白了头，又是为他相亲又是锻炼他做生意，看郑轩那个模样，准是又被自己老爸强行扔出来锻炼能力。
黄少天关了游戏起身寒暄，然后穿着恨天高的秘书去办相关手续，其他人坐在靠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黄少天很会聊天，有他在的地方绝不冷场，或许话有点多，但却不会让人感觉无聊或厌烦。
几个人凑在一块儿倒不会觉得难熬，准备登机时黄少天才发现自己的票是头等舱。或许是和太子爷一起出差的福利吧，他这么想着。没成想登机才发现，居然只有郑轩和自己是头等舱。
郑轩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一上飞机就跟打了安眠药一样睡个不醒。后来黄少天也懒得纠结了，毯子一盖闭上了眼，权当是对专业人士的特别福利了。
下了飞机时间已经不早，黄少天他们住的是家五星级酒店，郑轩和他各有一套套房，就在隔壁。
这待遇好得诡异，黄少天也忍不住向秘书确认是不是弄错。秘书摇摇头，说是郑总对贵所和黄律师的出色工作一直很满意，所以这次才提供最好的服务。再问也问不出什么，黄少天庆幸总归是好待遇不是穿小鞋，人家让享受，自己也别矫情。
第二天约了早上，黄少天换了件略微正式的衣服，跟着郑轩他们一块儿吃了早饭就往医院去。医院那边大概听说少东家要过来，院领导亲自过来接待着。郑轩的脸垮得跟什么似的，黄少天仿佛都要看到“压力山大”四个字在他的头顶盘旋了。
总归接待的人里没有看见喻文州，黄少天松了口气。
省医院的规模十分可观，几个人从正门进去，弯弯绕绕地才到心血管研究所。黄少天在脑子里祈祷喻文州上手术去了，但现实总是事与愿违。他穿着白大褂，整洁而挺拔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的目光一扫就看到了郑轩边上的黄少天，眼神有那么一丝的诧异和疑惑。
接下来必然是少不了的礼节性寒暄，黄少天带着标准的商务笑容，直到喻文州自然地站在他的右边。
“你的身体还好吗？”喻文州轻声问。
黄少天有些迷惑，只在喉咙里“嗯”了一声。
喻文州叹了口气：“孕期不该这样奔波的。”
“怀孕又不是断腿，有什么不能的。”黄少天一下没反应过来他在指什么，几乎没怎么过脑子就接过话茬习惯性吐槽了。说完才发现好像哪里有点不大对。
他偏了偏头，正对上喻文州复杂的目光。
“少天……”他颇带无奈地说。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