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ke Me Up When Summer Ends（06）
预警：真的人鬼情未了
06
“文州，”黄少天趴在餐桌上歪着头，目光落在对面的喻文州身上，“既然你认识我，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呢？你该不会是没认出我来吧？可是我都说我的名字叫少天了啊！”
对面的喻文州显然已经从清晨的失态恢复了从前的冷静自持，只是那双眼睛依旧不肯离开他半秒，让黄少天竟然有了一丝莫名的尴尬。他的手臂和胸口仿佛又泛起了属于人类的热度，似乎那个拥抱沾染的体温依旧没有散去。
两个人刚刚已经交换了一些信息。黄少天把自己的找回记忆的进度简单汇报了一下，而喻文州则简要地讲了讲黄少天依旧脑袋空空的那几年。只是他讲得很简要，几乎和网页上能查到的区别都不大。夺冠后他的星途坦荡，无论怎么样的诋毁和手段似乎都阻止不了他这颗巨星的升起。他在大学毕业后就离开了公司，组建了自己的音乐工作室，自己操刀的几张专辑都卖到脱销，几次全球巡演也大获成功。他像是一颗天降彗星，炸开了一潭死水的乐坛。
只是他的人生似乎也成了一颗彗星，灿烂而又短暂。一次演唱会的意外晕倒让他被推进了病房，从此以后就再也没能出来。
关于这段，喻文州似乎是故意不愿多说，只简单提到他一直很乐观坚强。而他的身后事也是自己去世前安排妥当的。得益于这些年他的爆火，他的资产数量不菲，妥善安排下，他的父母并不愁养老。如今二老身体康健，生活态度依旧乐观，还在继续着自己音乐教学的事业。而他的音乐工作室也交给了他生前好友打理，依托于他生前留下的基金会，为更多年轻人提供便利。
黄少天听完，只是点了点头，却难掩那一点失落。
知道父母的境况，了解自己的事业，似乎一切的一切都相当妥帖。可喻文州呢？黄少天发现自己更迫切地想知道的是，他成为那个万众瞩目的明星之后，他和喻文州是否还能那样肆无忌惮地聊天玩笑？他走的这五年，喻文州又过得怎么样？
可他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只好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认识。
喻文州闭了闭眼睛，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好一会儿，他开口，“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他又伸出手去，似乎是想要确认一般，用手指轻轻地摩挲了一下黄少天的面颊。
“我从你……去世以后，从来没有梦见过你。”喻文州望着他，牵起嘴角笑了笑，那笑泛着一点苦涩又带着一些自嘲，“或许是我这个人太相信科学，太一板一眼了。我真的整整五年没有再见过你。所以我听见你的声音时，我想，即使是幻听也让他长久一点吧。如果你一直想不起来，是不是就可以一直待在我的身边？”
“我……”黄少天觉得喉咙发紧。
“我没想到我还能见到你，我还能和你肢体接触。”喻文州低头望了望自己的手指，轻轻勾了勾，仿佛还在确认指尖上的触感是否真实，“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是我疯了，还是世界上真的有怪力乱神。但无论如何，你能不能停留得久一些？”
黄少天望着他，只觉得他胸腔中那早已停跳地心脏仿佛又开始剧烈地搏动起来。他的脑中有许多问题，但好像这些问题都早已有了答案。他感觉到紧张、欣喜又残留着迷惑和不安。
“文州，我们是……”黄少天做了个深吸一口气的动作，实在按捺不住自己开了口。
“恋人吗？”
“不是。”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出声。黄少天怔愣在那里。
喻文州垂下眼睛，“我承认我对你的感情。不过你一直把我当做朋友。”
坐上车时，黄少天依旧还没回过神来。他向来自认直觉惊人，从最初见到喻文州时就能隐隐感觉到他态度中的不寻常。只是当时他的记忆一片空白，又有太多的信息等待着他消化，才没有对这个“热心人”多想。
那些回到他大脑的记忆中，他和喻文州确实如同寻常好友一般相处着。初中时幼稚的较劲，高中时苦中作乐的好哥们儿，大学时的彼此支持，毫无疑问，他们是至交好友，亲密无间中又未曾越界。
可他却能从喻文州的眼神中分辨出那些不可能掩藏的爱意，更别说刚刚他那一通无异于剖白的话。黄少天问出口前也在想是否是自作多情，可得到回答后，他又觉得如此难以置信。
可他又明明白白地感觉到，至少在他已有的记忆中，自己从未对喻文州有过其他的心思。
这再正常不过，可莫名的愧疚和更多的疑惑却萦绕在他的心头。
“叔叔阿姨和你一样是很乐观的人。”喻文州上车前对他说，“不过我想你作为儿子还是会放心不下他们，或许你的愿望和他们有关。”
黄少天无法反驳。恢复记忆以来，他确实无比期望见一见他的父母。他比许多人都要幸运，出生在一个无比幸福又殷实的家庭。毕业于导演系的父亲，在拍摄一档关于钢琴的纪录片时认识了他的母亲。同样爱好音乐的他们在彼此了解之中坠入爱河，爱情长跑七年后才结婚生下了独子。黄少天的记忆里，父母总是依偎着欢笑着，母亲爱哼着小曲，父亲就会在旁边轻轻拍打着节奏。除了练琴时，黄少天几乎都很自由。他天生开朗的性格遗传自父亲，那细腻的情感和对音乐的绝对敏感则来自母亲。
他不知道深爱他的父母将会如何面对独子的早逝，但他却相信喻文州所说的，他的爸妈总会扶持着继续好好生活。
喻文州的车开得相当平稳，于是这一路似乎也无比漫长。只是这漫长的一路中，没有再像他活着时那样，一个人嘴巴不停，而另一个人总是一边笑着听，一边给出一两句让人难忘的犀利点评。
车子开进那个高档小区时，黄少天的余光扫到了什么，他几乎是一下子从座位上惊起，趴在窗边无法控制地大叫了一声，“爸——妈——”
远方的一栋小别墅前正站着一对中年夫妻，他们看起来比黄少天印象中衰老了一些，特别是妈妈的发间已经有了些斑白。可她依旧美丽得体，一只手正抚摸在一个抱着琴谱的小女孩的脑袋上。
那小孩儿礼貌地大声喊着：“老师师母再见！”
这一声师母弄得那一对中年夫妻都笑弯了腰。父亲搂着母亲的肩膀，低着头温柔地问：“谁教你的？”
“电视上看的！”
又是一轮大笑，他们又说了一会儿话。直到孩子的妈妈来把小女孩接走。两人站在门前望着那一大一小牵着手离开的背影。
母亲似乎有些失神，而父亲似乎也看到了这一点。他把母亲的身体搂紧了一些，几乎是把女人整个揽在自己的怀中。
“我当师母啦！”男人语调夸张，已经年过半百还显得有些调皮的孩子气。
他怀里的女人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凑上去给了他一个亲昵的吻。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