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ke Me Up When Summer Ends（05）
预警：真的人鬼情未了
喜报！鱼鱼抱到了！天天想起来了（一些）！
05
黄少天和喻文州几乎是同时惊醒的。
指尖传来的温度明明是温和的，黄少天却像是被灼烫了一样，迅速缩回了手。他低下头去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指尖，在他的视角看来，他的手指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而当他试着用去触摸床铺，指尖上传来的柔软质感就如同他好像还活着一般。
“我是不是还没醒啊……”黄少天惊愕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才想起来鬼到底有没有痛觉这件事本来就不好说。他有些兴奋地伸手，几乎把身边所有可以触摸的东西都摸了个遍——触感温润的木质床头柜，床头柜上金属触感的小音箱，磨砂质感的小夜灯……最后他又转头看向床上的人，才发现对方已经睁开了眼睛。
清晨的阳光已经从窗帘的缝隙中斜射进来，正落在喻文州的上半张脸上。他的瞳色不深，在光下透成琥珀色。那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的脸，仿佛定住了一般。或许是因为长时间不曾眨眼，他的眼眶泛红，琥珀色的眼珠被晶莹的液体包裹着。
“喻，喻文州……”黄少天不知道为什么，喉咙有些发紧，语气都有些小心翼翼，“你能看见我了吗？”
因为这句话，躺在床上仿佛被冻住一般的人突然开始融化了。他很快地坐起身来，眼泪就顺着眼角往下滑去。黄少天印象里总是很体面的喻医生，不太顾形象地随便用手肘把脸上的液体胡乱抹了抹，像个孩子。
他的目光还是落在黄少天的脸上，一秒也不舍得挪开，仿佛只要他离开一瞬间，眼前的人就会烟消云散。
“能看到一些。”好一会儿，喻文州才开口，那声音沙哑得有些吓人，“淡淡的轮廓，有些半透明。”
“啊？那真成标准的阿飘了！”黄少天有些失落地撇撇嘴，“我还以为地府那帮人突然良心大发问心有愧，所以让我就地复活了呢……”
他的尾音还没落下，整个鬼身体突然一歪，被人扯了一下，落入了一个充满人类体温的怀抱中。喻文州的手紧紧环抱在他的背后，脸颊埋在他的颈窝，仿佛溺水的人抱住唯一一根浮木。
“少天，少天……”喻文州在他耳边呢喃着，“这是真的吗？”
这是真的吗？连黄少天都说不清楚。我是真的吗？喻文州是真的吗？这一切是真的吗？还是说所有的所有不过是一场荒谬的又漫长的噩梦，醒来他还是一个鲜活的好好活着的黄少天。
可是这一切又如此的真实。喻文州的触感，喻文州的声音，还有喻文州语气中无可遮掩的思念和眷恋。
青年的头发蹭着他的面颊，黄少天感觉到他无法抑制的颤抖。于是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背。
如潮水般的记忆猛地冲刷进他的脑海中，洗刷掉了那些少年时代的回忆上那些模糊不清的滤镜，好像一切的一切突然变得无比清晰。
操场上那个因为跑步而累得脸颊红扑扑的小孩儿是只有十五岁的小喻。他那时候比现在矮得多，黑色的头发软软的有些长，脸颊比现在圆得多，长得十分秀气可爱。不过那时候的黄少天还不太能欣赏小喻的可爱，中二少年的脑子里只有谁比谁更强。虽说自己因为喻文州变成了万年年级老二，可黄少天从来没觉得自己比他差劲。
两人的关系起初并不怎么样。起因是一次乌龙，黄少天把他误认为是欺负自己班女同学的罪魁祸首，单方面宣布他是人面兽心的伪乖学生。直到初三两人才被分到了同一个尖子班，黄少天才逐渐对对方改观，可是总也拉不下面子。
喻文州好像是全能的，性格也好得不像话。同为尖子却皮得让老师头疼的黄少天经常被拿来当和他对比的反面典型。所以发现喻文州其实是个实打实的体育差生时，黄少天多少有点幸灾乐祸，可看着对方不得要领却又为了那点体育分跑得气喘吁吁时，他还是忍不住冲了上去。
我就嘲笑他一下就走。黄少天记得当时自己心里是这么想的。
“吊车尾！”他故作恶劣地学着动画片里的人叫道，却在对方抬头看向自己的时候无法抑制地感觉到了良心谴责。
于是他有些尴尬地清清喉咙，故作深沉地说：“别偷懒了！我带你跑。”
那就是他们友谊的开端。
或许不论多少次黄少天重新认识喻文州，他都会无法控制自己和他越来越亲近，这个人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只要存在于他身边，就会感觉无比的舒适轻松。
之后，他们都以优异的成绩顺利升入高中部，分到了全年级最优秀的班级。他们都开始逐渐脱去脸上的稚气，个头在蹿高，面颊上的圆润逐渐变成了棱角。
似乎每个人的那段时光都有那么些相似，高中就是无尽的题海中抬起头来，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寻找自己的小乐子。
黄少天喜欢音乐，出身音乐世家的他也天赋异禀。身为钢琴老师的妈妈从小为他打下了扎实的基础，到了高中以后，他在闲暇时间又学了那时候所谓“男神必备”的技能弹吉他。
其实谁在青春年少时没有一些幻想，比如为心仪女孩弹吉他或者自行车后座上载着穿白裙子的校花。可当黄少天回顾那段时光，才发现自己几乎天天和喻文州混在一起，后座上永远是一个和他一样差不多高的男孩。
“文州文州。”黄少天总是在吃饭时凑到对方耳边八卦，“听说下一届有个学妹特别喜欢你，长得也特漂亮。那天打球方锐告诉我的。”
“是吗？”
“我跟你说啊，你可不能在我之前找女朋友，是哥们儿就一起做单身狗听到没？”
喻文州偏头看他笑，“少天连这个也要管呀？”
“那当然啦。不准早恋听到没？我可是在帮阿姨监视你！”黄少天深处两个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戳在喻文州的身上，“I’m watching you！”
于是，他真成了那个总是冲在喻文州面前为他挡住各种各样的情书和告白的人。开始总是用“对不起同学喻文州他要好好学习所以不可以哦”这样的语气，到了后来他也有些烦了，干脆开始胡说八道，从“喻文州已经定了娃娃亲了，对方是第八代火影的女儿所以你跟他谈恋爱有危险哦”到“其实喻文州变形金刚，赛博坦星人和地球人是不可以在一起的啦”，再到“不好意思啊，他有对象了。对，就是我”。
他还记得那天，那个女孩满脸震惊的样子，还有喻文州一脸无奈地解释的模样。似乎那天他们还小吵了一架，不过最后以自己在晚自习时溜出校园给喻文州带了他最爱吃的糖水而结束。
他们高考的结果很圆满，两个人都进了自己理想的大学。喻文州进了医科大，而他远赴北方上了全国最好的音乐学院。他们相隔千里，不过依旧经常在游戏里会面。喻文州像高中一样，是他们固定队的指挥，经常被黄少天调侃着叫“队长”。
漫长的无法见面的时光里，黄少天依旧喜欢把喻文州的聊天框当日记本，一点一滴都要对方知晓。黄少天的与校花恋爱的梦依旧没能实现。虽然他刚进校园就凭借着出色的外貌和迎新玩会的表演引起了轰动，也俘获了不少青春少女的芳心，可后来忙碌的课程让他彻底心无旁骛，根本没时间再分给恋爱。毕竟下课还要挤着时间打游戏，和喻文州在游戏里聊着聊着就到了熄灯。
再之后，黄少天忙着准备比赛，而喻文州被恐怖的医学专业课支配，连上游戏的机会都少得可怜。黄少天也只能在深夜给对方发几个小猫小狗的表情包，顺便提醒他早点睡觉。
一切的记忆停留在他决赛的那一天，黄少天仍然记得他酣畅淋漓地唱完那首他的原创曲目，抱着电吉他，胸口剧烈起伏。夺目的灯光下，他突然瞄见了观众席的一个人站了起来，那是喻文州正满脸笑意地为他鼓掌。
于是，观众席掌声雷动，更多人站了起来，喝彩声几乎把演播厅掀翻。
漫天金雨之中，黄少天握着话筒，终于恣意地笑了起来。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