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长的旅途 29
火速见了一波家长。
29
进门的喻夫人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我和你爸在外面等你。”
她没再多说一句，推了推正要提着行李箱进门的丈夫，沉默地走出去然后关上了那扇防盗门。
黄少天觉得自己完蛋了。
说实话，从他跟喻文州表明心意再到他鸡血上头发疯一样跑到他的家里，这两天他觉得自己就是活在梦里。没想过后果没想过将来，只想抱着喻文州不撒手。而喻妈妈的突然来临就像是一盆冷水，生生浇熄了他心中燃烧的熊熊的火焰。
他和喻妈妈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他还是个未成年毛孩子的时候就跟喻文州的母亲见过，那时候她来给儿子送冬天的衣服，黄少天那时正抓着喻文州说下午小组训练的战况。
喻妈妈是个特别爱笑的女人，对谁都是和蔼的样子，黄少天总记得那天喻妈妈给他拿的巧克力，对他说：“文州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你要好好照顾他啊。”
当年的黄少天胸脯拍得地动山摇，表示有自己在喻文州一定吃香喝辣要啥有啥，全然忘记了半年前自己是什么态度。
如今倒好，把人照顾到床上去了，该做的不该做的他全包了，朋友做到这份上也是尽心尽力绝无仅有了。
这次会面来得太突然，他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黄少天脑袋里一团乱麻，我是不是该跪下说，阿姨我对文州是真心的求你成全我们吧。
黄少天脑子里的偶像剧演过了五百遍，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喻文州推上楼，还换上了套整洁的衣服。
“少天。”喻文州低声说，结果眼前的人显然还在神游天外。
又尝试了几次的喻文州叹了口气，有些强硬地掰过对方的脸，逼他与自己对视。
“少天。”
“队长？”黄少天回过神来，皱了皱眉头，“疼。”
“抱歉。”喻文州松开手，然后又轻轻揉了揉他的脸颊，“你还好吗？”
“我好得很，队长，我不怕……”
不怕才有鬼了！！黄少天在心里咆哮，他刚刚已经脑补了喻文州的爸爸把他倒吊在树上殴打的画面了。
“你不用怕。”喻文州笑了笑，“我爸妈都是很讲道理的人。相信我好吗？”
“没事队长，就算要挨打我也能扛，我小时候总挨打，皮都紧了。”
喻文州又忍不住笑起来，他把面前这个显然十分焦虑但仍然克制着自己的人揽进怀里，亲昵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你说过，你是我的，对吗？”
黄少天确实说过，而且还挺不害臊地把这话说了两遍。只可惜自己说的时候只觉得是童话剧里的王子一般深情，别人再重复就恨不得一块豆腐把自己撞死。实在是太羞耻了。
“队长……我……”
“因为我想你一辈子都是我的，所以这一次也别走开好吗？”
黄少天的脸猛然就变得滚烫，他不知道喻文州哪来的技能可以把这么羞耻的一句话说得正直又深情，搞得他实在忍不住干咳了两声。
“喻文州同志。”他说，“那我们说好了，少一天都不是一辈子。”
“我们好像进展有点快？”
“嗯？”
“才恋爱的第二天，什么都做了，已经开始见父母谈婚论嫁了。”
“靠你才是谈婚论嫁。”黄少天对他翻白眼，“不过也好，待会儿我就问问叔叔阿姨肯不肯把他们的掌上明珠嫁给我吧。”
“要是不肯，我就跟你私奔啊。”喻文州眨眨眼睛。
“谁要跟你私奔啊……”黄少天恨不得把脸埋进喻文州的怀里不出来，跟这人比脸皮，好像总也比不过。
喻文州笑着吻吻他的脸颊，“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我哪回怀疑过你，我的好队长。”
说是这么说，但当喻文州打开那扇防盗门的时候，黄少天的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
喻妈妈和喻爸爸似乎等候多时，看到门打开也没说什么，直接无视了站在门口的两个人，向屋内走去。黄少天立马跑过去把还被放在房子外的行李箱搬进来。
客厅里的气氛一下降到了冰点。
“爸，妈。”喻文州喊了一声。
喻家夫妇也不搭话，径直在沙发上坐了，把两个年轻小辈晾在一边。
没人再说话。黄少天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这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了，压抑到他甚至觉得连呼吸都不敢了，心更是几乎从嗓子里跳出来。
“我想解释一下我与少天的关系。”喻文州平静地说。
“什么关系？”喻妈妈冷笑一声，“好朋友吗？”
“我们不光是朋友。”喻文州回答，“还是恋人，是伴侣，我想跟他共度一生。”
“胡闹。”喻爸爸沉声道，“他是个男人！”
“性别不是问题。”
“怎么不是问题？”喻妈妈的声音拔高了点，“你跟一个男人怎么共度一生？你们没办法结婚，受人白眼。你又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他跟你一样傻吗？搞不好只是玩玩呢？”
“少天不是这样的人。”喻文州的情绪激动起来。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一时兴起？”
“我不是。”黄少天按住喻文州的手，答道，“对不起，叔叔阿姨，让你们刚旅行回来就见到令人不舒服的场面，我很抱歉。”
喻妈妈只是瞪了他一眼，似乎不准备再听他说下去。
“我理解您的心情。”黄少天深吸了一口气，“但我对文州的感情不是一时兴起，我喜欢了他很多年，只是我之前太傻，一直都没发觉。您也知道，我和他认识十年了，我们……”
“认识久就可以这样？”
“妈。是我……”
“你是不是要说是你招惹的少天，跟他没关系？”
“跟我有关系。”黄少天没让喻文州回答，“我承认和他确认关系并且约定终生这件事非常冲动，但我一点也不后悔。我知道这样会让他和我承受很大的压力，但我不想放手。没有人比我更适合文州，我们认识了这么久，我了解他的一切。我愿意和他承担一切痛苦，同时也想跟他共享一切幸福。”
“话倒是说得漂亮，你考虑了多久就敢说出这种话？”
“说实话，可能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吧。”黄少天突然有点想笑，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时候怎么还有心情笑，“可我肯定不会后悔，我只恨十年前我没早这么想。当然，那是早恋您肯定不允许的。”
喻妈妈看了他一眼，然后把脸埋进手里，身体抖了一下，这让黄少天以为她在哭。
黄少天几乎立马慌了神，他最怕就是见人哭，任凭刚刚有多强硬这会儿也手足无措起来。
“阿姨，您别哭啊。我，我保证我会照顾好文州的。虽然我的性别可能跟你的理想儿媳妇不大一样，但是我会做饭会做家务，还跟他有共同语言，收入也不错。我真的特别合适，真的。除了不会生孩子。领养可以的啊。”
说完黄少天就想抽自己俩嘴巴，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推销词，一定把本来就所剩无几的形象摧毁得渣都不剩了。
“你晓不晓得文州喜欢你好多年？”
黄少天愣了愣，“我刚知道，所以我就立马跑过来补偿他了。不是，我不是为了补偿他。是因为我真的特别喜欢他，他说他喜欢我的时候我快高兴死了。我现在真的没法离开他。”
他说到最后几乎都快要成撒娇了，而喻妈妈却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喻妈妈抬起头，站起身拍了拍黄少天的肩膀，然后终于和喻爸爸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大笑起来，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
黄少天一脸的迷茫，这是什么情况？他的表现真的有那么好笑吗？还是他喜欢喻文州的事情有这么好笑？
“我们的儿媳妇怎么这么可爱？”喻妈妈终于顺了口气，说道。
“您，您说什么？”
“文州喜欢你的事我们很早就知道了。”喻爸爸把妻子揽进怀里，“我们很担心，因为文州太执着了，我们害怕他会一辈子就这么痛苦下去。”
“这可真是个大惊喜。”喻妈妈眨眨眼睛，“儿子，你怎么收服少天的？”
“妈，你就别八卦了。”
“如愿以偿了就翅膀硬了是吗？”
“你们既然早就知道了，怎么不告诉我？”喻文州没回答，倒是抛了一个问题过去。
“我还不知道你啊。”喻妈妈走过去捏了捏喻文州的脸颊，就像站在他面前的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告诉你了你肯定心理压力更大。妈妈还怕你这辈子就要单身了呢，看来心诚所至，真的能感动上天啊？”
“少天还看着呢……”
“怕在男朋友面前丢脸啊？”
“妈……”
黄少天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半晌过后才问道，“我这是被承认了？”
“抱歉刚刚吓到你了。”喻爸爸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我们也得让你想明白，这条路并不好走，是我们文州先拖累的你。”
“没有。再好走的路，没文州我也走不下去。要不这么说吧，没文州的路才是难走的路呢。”
喻妈妈拍了拍手掌，“言归正传啊，谈恋爱可以，不准在我的厨房做那种事，要不我就要逼你们搬出去了。”
“我一年才回来多久。”喻文州笑道。
“所以得忍着。”喻妈妈把目光转向黄少天，“不管我们少天多好看。行了行了回房办事去吧。”
“我们不办事。”喻文州失笑，顺便把脸红到快要冒烟的黄少天压进自己的怀里。
“哦？我回来时你们在干嘛？”
“我和少天先上去了。”喻文州拉住黄少天的手腕，一路跑上楼。
喻妈妈在后面喊道，“行李箱里有曲奇！你们先垫垫！！”
一把把自己扔进床垫里的黄少天还有些懵，他原来想得什么下跪什么号啕大哭的情节都不存在，他好像就说了几句话就轻松过关。
喻文州倒在他身边，轻轻把他揽进自己的怀里。
“还……挺容易的？”
“什么？”
“我还以为要一哭二闹三上吊才能把你拐回家呢？”
喻文州笑着摇摇头，“我爸妈都很开明，当初我放弃学业走职业路，他们也没有反对。他们或许早就看出来我就是个叛逆鬼，没办法吧。”
“你明明长得那么乖。”黄少天拨弄了一下喻文州额前的头发。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喻文州脸色苍白穿着校服，看上去就像是哪里的好学生。只是他没想到这样一个游戏技术不怎么样的好学生居然敢顶撞他居然实力其实那么不俗，居然……魅力这么大。
“刚刚有没有吓到你？”
“说实话有点……我是不是特别怂？”
“没有，特别是理想儿媳妇那段，特别顺。”
“你滚！”黄少天轻轻踢了一下喻文州的脚腕，“不过说真的，我真的特怕你爸妈不接受我，我不想你……众叛亲离。你这么好的人，什么都不能丢。”
“我不会丢的。而且我还拥有了一个大礼物不是吗？”喻文州亲吻他的头发，“我爸妈吓到你太不应该了。就不能和你好好谈。”
“队长，说实话你有没有害怕过我做这一切是为了补偿你？”
“没有。”喻文州斩钉截铁，“我的少天不会这么傻的。”
“我真的特别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队长，我想采访一下，你怎么这么好？”
喻文州的手臂撑在他的两侧，眼里倒映着另一个人明亮的眼睛。
这个人总是耀眼得如同太阳，曾经点燃过他的斗志点燃过他懵懂的心，而此刻也点燃了他满心的温柔和缠绵。
“因为你在我身边啊。”他回答，笃定又柔和。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