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长的旅途 30
继续见了一波家长，下章可能终于要回蓝雨了。
30
他们又腻了好一会儿，直到黄少天把喻文州推开，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好了好了，你还真准备那啥啊？我得下去给你妈帮帮忙。”
喻家父母是昨天回国的，但本来准备入关后在北京再玩两天，顺便拜访一下喻文州的小姨。结果两人却提前回家，弄得喻文州也相当不知所措。这才有了刚刚那惊心动魄的“捉奸”，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厨房的冰箱里还有之前喻文州为了迎接黄少天特别买的食材，他倒不是真的丧心病狂地让黄少天特地跑过来给他做饭，只是留着备用罢了。如果可以，他也想尝试一下，当然黄少天一定第一时间嫌弃地把他赶出厨房。
这会儿其实也快到午饭的时间，他们隐隐约约能听见厨房传来的厨具碰撞和抽油烟机运作的噪声。
“这么急着表现了？”喻文州笑着揉揉他的头发，“儿媳妇？”
“靠，你不要取笑我了好不好我也是一时紧张口不择言。虽然这个名号是有点别扭啦，但是好像也没错的样子。要不然怎么说，儿婿？儿老公？没有这种说法吧？”黄少天的脸颊还是有点发红，他伸手拍了一下不安分的喻文州，“好了好了别闹，你妈回来肯定累坏了，我怎么好意思让她做饭。”
“少天昨晚没有累坏吗？”
“我去！”黄少天的脸一下变得通红，他狠命地掐了一下喻文州的脸颊，“队长你变了，真的变了，你原来很正直的。”
“我从来没有对你正直过啊。”
“求求你放过我吧，让我对你当年还存留一点正经的幻想。队长我快不行了，你快让我不能直视我的职业生涯了。”
喻文州倒是满脸无辜，“因为少天魅力大嘛。”
黄少天飞快地凑过去亲了一下喻文州的嘴唇，然后急匆匆地退开，“不听你说了。”
他打开房门，喻文州听到他轻快的脚步声，一路奔下楼去。
黄少天和喻妈妈倒是很有话题可聊，就光喻文州那该死的挑剔口味就够他们吐槽三天三夜。再说两个人都是开朗的性子，本来就爱聊天，一聊自然就停不下来。
喻文州下楼时，就看到黄少天一边熟练地切着姜丝，一边跟喻妈妈说起第一回帮喻文州做饭时候的那些“糟心事”。
“真是辛苦少天了。”喻妈妈笑着，“你训练那么忙还要照顾文州这个混小子，他一点也不会疼人的。”
“哪里哪里。”黄少天的头摇得像拨浪鼓，“队长最会疼人啦，都是他照顾我的。”
“你就别为他说话了。”
“没有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也就最多放假的时候给他做几顿饭，平时都是他照顾我的。他是队长嘛，什么事情都要管的。他特别厉害。”
喻妈妈笑呵呵的，边听着黄少天讲他们曾经遇到过的趣事，比如黄少天曾在苏黎世和一只狗玩到两人都迷路还手机没电，最后还是喻文州神通广大把他带回了酒店。又比如国际赛的时候，英国队的小哥哥跟喻文州告白，结果被自己英勇挡下来的故事。
“你那时候怎么想到要帮他挡一挡的？”喻妈妈八卦心起。
“唉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总之就不想看到队长为难吧。”黄少天挠头，“反正一直以来都是我替他挡的嘛。”
“有没有一点吃醋？”
黄少天愣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去把刚刚切好的肉用料酒和盐抓匀，过了好一会儿才答道：“可能有吧，当时就觉得怎么能被他把队长抢走了……而且异国恋多辛苦啊，语言又不通，当然要找个在身边的又了解他的比较好啦。再说队长对他好像也没什么兴趣。”
“我对洋儿媳也没兴趣。”喻妈妈轻快地说，“虽然他要是真喜欢我也不会反对，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熟悉一点儿的，比如你。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十五六岁吧？转眼你就长这么大了。”
“不这么大了怎么跟你儿子结婚啊？”喻文州走过来揽住黄少天的肩膀，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头发。
“别捣乱别捣乱。”黄少天的手上还有调料，举着手不敢碰他，只能用肩膀轻轻撞来人的胸口。
喻妈妈笑得眼睛眯起来，“别这么说，跟童养媳似的。”
“那可不敢。”喻文州不顾黄少天的反对又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黄少天拼命向后躲，还是没躲过这一下。
喻妈妈“哎哟”了一声，用手捂住眼睛，“今晚你们就出去睡吧，我和你爸老了，经不得你们吵。”
黄少天被这一句调侃又弄得脸颊发烫，又拿罪魁祸首没有办法，只得大眼睛瞪着罪魁祸首表示自己的不满。
“好了好了，我出去。”喻文州被他弄得实在想笑，做了个投降的姿势退出了厨房，把空间留给了家里的两位大厨，继续进行友好交流。
喻爸爸正坐在客厅里翻看一份杂志，那是上个月的《电竞周刊》。他虽然对游戏和电子竞技的事情一窍不通，却也为了儿子不间断地订阅了这么多年。而喻文州也从当年默默无闻甚至被批判被嘲笑的新人，成为了如今的豪门队长、国家队长，上过好多次封面，约过那么多次专访。
“爸。”喻文州在他身边坐下，看到他正好翻到夏休期前他和黄少天做的一个简单的专访，谈蓝雨这赛季的季后赛的表现。
喻爸爸把杂志放到一边，喝了一口刚泡好的绿茶，“少天性格挺好的。”
“他是挺好的。”喻文州看了一眼在厨房里忙碌的那个背影，还有不时传来的爽朗笑容。这是他迷恋了十年的人，永远耀眼，永远迷人，永远让人挪不开眼睛。
“谈谈你是怎么喜欢上他的？”
“你和妈不都知道了吗？”喻文州有些无奈地笑了。
“我怎么知道。”喻爸爸的语气颇有些责怪，“你从小有什么事情就憋在心里，也不肯说。还是你妈了解你，那天他跟我说，如果儿子喜欢的是男人怎么办，我还真吃了一惊。”
喻文州沉默了一下。他明白出柜对于父母来说意味着什么。虽然他自己无意隐瞒任何事，他必定终有一天会对父母开诚布公，但他这种在现代社会仍然被许多人不能接受的性向和行为，必定也会给父母带来一定程度上的压力。首先，对于无论是成长环境还是经理都相对传统的他们来说，接受这件事就是一个坎儿。
“少天他，非常好。”喻文州发现，即使现在面对记者他总是能对答如流，在回答起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还是显得手足无措，“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可能从第一眼见到他我就觉得他是特别的。他很有吸引力，善良可爱又帅气。我不跟你和妈说是因为我觉得这段感情不会有结果，不想给你们增烦恼。”
“你不说才是真烦恼。你都不知道你妈，恨不得冲上去告诉你怎么追人。”喻爸爸看了一眼妻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当时你们不是有个票选，选最会谈恋爱的职业选手，看到你高居榜首我们俩都快笑掉大牙了。”
“我还没那么差劲吧？”
“怎么没有。”喻爸爸叹了口气，“我就说他也是喜欢你的啊。每次比赛，他看你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是吗？”喻文州从没有自信到这个地步，他试图回忆黄少天的眼神有什么不同。但每次比赛上场前，黄少天总是会捏一捏他的手掌，然后和他拥抱，这是他们从第四赛季开始就保留下来的习惯。那时候他们因为一出道便扛下蓝雨的大旗又被新人墙弄得焦头烂额，每次比赛之前都能感觉到蓝雨上下弥漫的焦虑，唯有在他们互相拥抱的时候，才会变得无比地安心。
喻爸爸笑着，却没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
“我很高兴你得偿所愿，但是你也要知道这条路毕竟不好走。你们是公众人物，可能要比别人走得更辛苦。诋毁你们的人不会少，甚至会有一些亲密的人，包括你们的朋友和队友都会对你们有偏见。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喻爸爸的语气严肃了一些。
“我知道。”喻文州点头。
“少天很爱你，他愿意跟你一起承担。你也应该承担起责任，尽量保护他。我知道他是男人，他也很坚强，但是保护爱人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这是不分性别的。”
从记事起，喻文州的印象里父亲好像就有两面。相对于母亲一直以来的温柔和开朗，父亲则是沉默的时候居多。他很喜欢笑，说话的时候总是温和的。他不总是和喻妈妈一般爱和孩子开玩笑谈天说地，却也愿意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给他指导。他对喻文州的要求不可谓不严格，却也不会限制了他的自我选择权。当年喻文州放弃学业走上职业电子竞技的道路，喻爸爸没说反对也没有赞成，他们谈了一夜，喻文州说明了自己的规划和决心，于是喻爸爸让他要耐住这条路上的苦楚，选择了就不可放弃。
而对于自己的妻子，喻爸爸则更纵容一些。他纵容喻妈妈的小脾气，也包容她的小糊涂。如果说对于儿子，他尚且还有“严厉”的一面，而对于妻子，他则是温柔到了家，绝不容许她受一点点委屈。
“就像你保护妈一样？”
“她啊。”喻爸爸笑了笑，“少天应当比她好照顾吧。”
“我听到了，你在说我坏话。”喻妈妈从厨房探出头，对丈夫吐了吐舌头，还好似一个少女一般天真烂漫。
“没有。”喻爸爸举手表示投降，“饶了我吧。”
喻妈妈又笑出声来，钻回厨房继续工作了。
“我们希望你找一个终生伴侣，他可以是男人也可以是女人。你们相爱相知并且能够互相陪伴，无论遇到什么，你们都是彼此的依靠。我还是那句话，选择了就不要放弃。再说有了他，一切都会好的。”
“我盼了十年才得到，又怎么会放弃。”喻文州低着头，眼睛正好瞟过那页杂志，配图是他和黄少天坐在蓝雨的会议室里，黄少天好像有点不耐烦了，手指无意识地做着乱七八糟的小动作。他有这种习惯，可爱得让人忍不住笑出来。
黄少天从厨房里蹿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盘刚刚炒好的肉丝。他快速地把菜放到防热垫上，然后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队长，叔叔，开饭啦！”他笑着说，然后又转进厨房里忙活。
喻文州和父亲同时起身，喻爸爸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不过以后，你可不能总让少天一个人做饭啊。”
“你不也总让妈做饭吗？”
“我试过。”喻爸爸辩解，“她后来就不让了。我真有那么差劲？”
喻文州回想起自己父亲曾经在母亲出差的时候做的面条，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喻妈妈端来了最后一道汤，笑着抱怨自己的丈夫不知道帮忙，还让少天一个客人忙活。
黄少天一边把餐具分好，一边不好意思地摇头，“我哪算客人。我不是你们的……儿媳妇嘛。”
他说这个词的时候还是脸红了，一家人愣了一会儿，突然就一起笑了起来。
黄少天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只得一个劲儿地拼命掐喻文州的大腿。喻文州反扣住他的手指，轻轻地在他的手掌上摩挲着。
喻妈妈先动了筷子，她吃了一口菜，然后颇为赞赏地说，“那我很满意，厨艺相当不错，比我儿子那不争气的好多了。”
“妈，我可以学的。”喻文州连忙辩解道。
“不教你了，我要把我毕生绝学都传授给少天了。”
“那好啊，队长你不要太羡慕啊。”
“那反正也是做给我吃嘛。”
“真是理直气壮。”黄少天瞪了他一眼，“学好了我也只做给阿姨吃。”
“还叫阿姨呢。”喻妈妈不满道。
黄少天一愣，然后与喻文州对视一眼。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终于叫道，“妈……爸？”
“欸。”喻妈妈喜上眉梢。她给黄少天夹了块排骨，用手肘撞了撞一直沉默的丈夫，“少天，你要知道，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我和你爸总是站在你们这边的。”
喻爸爸点了点头，“你和我们是一家人。”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