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15
生日快乐鱼鱼。提前祝情人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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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等到工作人员开始打扫放映厅的时候才起身离开。影厅里很暗，黄少天努力辨认着脚底下的路好让自己不会摔跤，直到喻文州拉住了他的手。
男人还一只手抱着他们没吃完的半桶爆米花，另一只手紧紧牵着他的，带着他一步步往楼梯下走。喻文州的动作那么自然，就好像他们是在早上还会互相亲吻的甜蜜情侣，或者一起生活了十年的夫妻。可黄少天在黑暗里几乎满脸通红，只能庆幸这地方光线太暗，谁都看不出来。这事儿要是被方锐知道保准他会笑掉大牙。
出了放映厅重获光明的那一瞬间，黄少天立马抽回了自己的手。他有些尴尬地咳嗽两声，然后继续喝他那点没喝完的可乐。可乐本来也剩的不多，很快就见了底，黄少天再吸的时候就发出“咯咯”的声响。
喻文州就走在他身边，还抱着拿桶爆米花，时不时往自己的嘴里塞几个，眼睛盯着影院墙壁上一张接一张的电影海报。有的已经下映了却还没来得及更新，有的是万众期待的即将上映的大片，也有些正在上映的没听说过的电影。最终他们的目光汇集到走廊入口处，星光底下的洛杉矶，天边带着紫蓝色的光晕，男主角抱着一袭亮眼黄裙的女主角亲吻。
巨幅的展板旁边写的那些金光闪闪的奖项一点也不重要，他们就站在那里盯着平面上那两个几乎和他们等高的身影，好像要看清他们身上的每一个细节一样。
“我曾以为我是个有梦想的人。”喻文州说，“后来发现，我只是不讨厌并且恰好还挺擅长我在做的事情而已。我大概从生下来就有人告诉我应该当个医生，于是我就一直为这个努力。”
“是你爸妈会做的事。”黄少天突然笑起来，“把小婴儿培养成医学博士什么的。”
他回想起来三年前种种时光，说不上愉快，倒不是对两位医学博士怀恨在心，只是他想起喻文州家里那种气氛，忍不住开了句玩笑。他又想到，加上喻文州，该说是三位医学博士了，他仍然记得在喻家饭桌上插不上一句话的样子，那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灾难中的灾难。
喻文州也笑起来。
“还好我确实不讨厌当个医生。”
“我也不讨厌当个律师。虽然有时候并不那么如意。”黄少天顿了顿，继续说下去，“刚到北京的时候，我其实也挺害怕的，找工作的时候也碰壁。”
“对不起。”
“这跟你没关系。”黄少天拍了他的肩膀，“但其实也就那么几次，我还是很快就找到了工作，至少没有电影里那么惨。说是惨，但我觉得他们还挺幸福的。”
他们又沉默了一会儿，喻文州看着黄少天的额前支楞起来的头发。黄少天变了一些，又好像没变，他看上去比刚见面柔软温和了些，却又比那时的锐气逼人多了一丝沧桑。喻文州不敢揣测他在起初离开的时光里经历了什么，背井离乡并带着至亲给他的累累伤痕。而在他这条路上，他却没有一个像是影片里那样的彼此支持又都怀揣爱与梦想的人。
黄少天拉了拉喻文州的手臂，让他让过一个走过的人，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另一场电影刚刚散场，放映厅内走出来的男男女女都笑着，吵闹着，热情地讨论着剧情，那一定是部闹腾欢乐的喜剧片。
人群在他们俩面前甚至有点浩浩荡荡的意思，黄少天又看见几个年轻的高个子小伙子互相谈笑着走过来，横着排成一排，挡住了所有的路。
“小心。”黄少天干脆拉住喻文州的手，把他带到一边的休息区。咖啡的香气混杂着甜点浓重的甜味儿，巧克力和水果的气味交织，黄少天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却没有把抓着喻文州手腕的手松开。
喻文州看着他的眼睛。黄少天的瞳色比较浅，不算太深的棕色，在屋顶暖黄的灯光照射下有点像琥珀也像蜂蜜，暖融融的，甚至能看出点软和的甜味。喻文州从前总不觉得黄少天是多甜蜜柔软的一个人，若是以目前带着点性别固有认知的角度来看，他在Omega里甚至可以说独树一格了。可他觉得自己想错了，他坚强理智，或许有点尖锐冰冷，却也一样无比地可爱。
“其实我本来以为他们会在一起的。”喻文州突然说道，“我本来以为我们也会像我父母那样过一辈子。”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电影已经够美了。”黄少天眨着眼睛，“说到底我们根本猜不到未来是怎么样的。”
“那你的未来里愿不愿意加上一个关于我的选项？”
握在喻文州腕上的手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握在手里，黄少天惊讶的表情在电影院聚光灯一般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更具有了点戏剧效果。他当然没想到喻文州会这么说，实际上他们连看电影都是临时起意，再往远了说再次相遇都是一个巧合。
可是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好像很突兀又好像很自然。
“只是一个选项，没让你一定选作答案，还是可以的吧？”喻文州微微笑着。他总是这样微笑着，但却跟原来有些不一样，如果非要让黄少天回答，他大概会说这个人终于从客套变为了友好，发自内心的那种。他的语气像是开玩笑，却又多了一分急切的期许，这跟黄少天认识的那个万事井井有条，从不冲动也不承诺的喻文州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非要说的话，我也从来没把你删除过啊。”黄少天把手抽出来，拍了拍他的手背，“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
这句话不假。或许喻文州是他人生路上某个错误抉择的一个符号，或许标志了他有那么一段不堪回首的时光，可他从没有真正恨过喻文州。说到底喻文州作为Alpha已经足够温柔体贴，对他也有着足够的尊重，可他们给彼此的总是最糟糕的一面。
黄少天扭头看了一眼，人来人往的电影院里没有人注意一对普通的Alpha和Omega，或许他们只把这两人当做一对约会的情侣。
“那我们现在最起码是朋友了？”喻文州问。
黄少天被他这种仪式感弄得想笑，“所以呢，做点朋友之间的事情庆祝一下？”
“干什么？”
“这附近有家不错的电玩城。”
他们有点后悔大费周章地把车开过来。黄少天说的地方其实离刚刚的电影院并不太远，走路过去也要不了多久，反倒是开车花了他们好一番心思，最后还因为找不到停车位还是把车开到了离这儿有点远的一个地方。
这是个挺大的综合性商场，五楼的一大半都划给了电玩城。黄少天庆幸它的生意还不错，至少没有在这几年间关门倒闭。
进入大门并听到熟悉的电子音的时候黄少天才意识到自己多久没来过了。大学的时候还经常顺道玩儿几把，毕业工作后的机会已经少之又少，直到结婚以后似乎就再没来过。虽然好多年没有跨入这种场合，但黄少天还是轻车熟路地去前台换了游戏币。回来的时候看着喻文州有点迷茫地站在原地等他。
“你不会没来过吧？”
“小时候爸妈不让。长大了就没想过了。”
“不想说你没童年了。”黄少天手里攥着一大把游戏币往前走，“小时候我比较皮，那时候其他Omega都娇弱得很，我整天上蹿下跳的，偷偷去游戏厅网吧，为这个我爸妈不知道打过我多少次。”
“有用吗？”
“没用，当然没用。你知道我就是那种让我别干我就偏要干的那种人。”黄少天把两个游戏币投进一台比较大的机器里，然后端起面前的其中一把枪，“愣着干嘛？快拿枪啊。”
喻文州把面前台子上驾着的另一把枪也拿起来。这枪做成真机枪的大小，虽然样子并不精致但重量却着实不小。喻文州本以为只是塑料玩具，拿起来的时候没料到，差点脱了手。
黄少天在一旁笑得没心没肺，却在他瞪过去的时候咳了一声：“快点，我要按开始了。”
他们面前的大大的宽屏幕上已经显示提示信息，黄少天伸手拍了一下眼前的绿色按钮，立马出现了密集的枪声。游戏是英文的，背景大约是在哪次战争战场上。屏幕上硝烟弥漫，视角内都是穿着迷彩服的士兵。背景音里出来枪炮声还有两个人的对话，在喧闹的环境下根本听不清楚，大约是在讲述什么背景故事。
喻文州觉得举枪的手有点酸，正当他要换只手的时候，一张面目狰狞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随后不到一秒，血就溅满了屏幕。随后霎时间，枪声就在他耳边爆开来。
他偏过头去看身边的黄少天。端着枪不停扣动扳机的男人还穿着上午谈合同时候穿的西装，跟这硝烟弥漫的战场格格不入，但他射击又快又准，子弹竟然一颗也没有浪费。
“喻文州！”黄少天气急败坏地喊着他的名字，“你要再不开枪我就保不住你了！”
他顺手又打退了一个向喻文州扑来的敌方士兵，抖了抖枪开始换上新的弹夹。
其实这游戏的规则再简单不过，有限的子弹有限的时间，能够杀死足够的敌人并且不被敌人杀死就能通关。黄少天玩得得心应手，而喻文州却总是慢了那么一拍。他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但真正上手的时候却力不从心，发挥得确实很不遂人愿。黄少天在他每一次失败的时候，都会惊呼一声，然后帮他打掉已经扑到面前的敌人，也是因为这样他也开始有些自顾不暇。
当大大的“Fail”出现在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黄少天愤怒地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这游戏虽然不用跑动，但长期端着枪做射击的动作也没有那么轻松。黄少天的额头上出现了细小的晶莹的汗珠。
他对喻文州吐了吐舌头，“这是我第一次没过第一关！赔我游戏币！”
“我的错。”喻文州看着他，带着歉意的笑。
黄少天端起他的那杆枪，朝着喻文州的方向。
“砰！”
——TBC——
在鱼心上用力地开一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