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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长的旅途(20)

四月快乐


20

 

还好吹风机的功率还够强,没有花费黄少天太多的时间,他的小秘密总算没暴露给自己老妈。吹完的裤子被他塞进了自己的衣柜里,料想黄太后也不至于敏锐到这个地步。全程观察了他作案的喻文州一直微笑着,笑得黄少天心里有些发毛,但转念一想,些许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早饭小盘小碟地摆了一桌子,奶黄包、虾饺、肠粉甚至还有烤好的吐司,有点中西合璧的意思。黄妈妈在厨房里喊喻文州的名字:“小喻啊,你是吃燕麦牛奶还是喝粥?”

“牛奶,谢谢阿姨。”

黄少天早就先他一步进了去厨房帮忙,还没等喻文州就给他倒好了一碗,递过去给喻文州:“小心烫。”

“知道。”喻文州对他笑笑,“谢谢少天。”

“哎哟折煞死我了!我帮你抢了那么久的白斩鸡你也没跟我说一句谢。”黄少天对他翻了个白眼,又顺手给自己倒了一碗,拿了两个勺子。

喻文州默契地接过他递过来的勺子,“要不我等下把这些年的谢谢都给你补上?”

“去去去,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好吗?”黄少天把碗往桌子上一放,拉开椅子坐下,故意做了个特别夸张的惊讶的表情,“妈我是不是你亲儿子啊!我活了二十多年也没见过这么丰盛的早餐。”

黄妈妈端了两碗白粥过来,黄少天屁颠屁颠地又转过去帮她拉椅子,没想到头上又挨了一下:“小喻从没来过,我又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多做点怎么啦?你还吃醋。”

“我哪敢啊。”黄少天吐了吐舌头,“人人都爱喻队长,我要跟他吃醋,早就把自己酸死了。”

“我看你就是酸。”黄爸爸撇着嘴摇摇头,“儿啊你什么时候能修炼得像你爸一样宠辱不惊。”

黄少天“嫌弃”二字都快写在脸上了:“爸啊你什么时候打游戏能跟我一样啊!”

“大神又欺负新人了啊。”黄妈妈也不知道在哪里学的话,估计是在网上搜索黄少天的时候跟人学的,一桌子的人都笑起来。

早饭吃得欢欢乐乐,动作确实有些拖拖拉拉,吃过早饭黄少天自告奋勇地洗了碗,折腾一通出来其实已经也算不上早了。就算是同城,黄妈妈还是舍不得儿子,左叮咛又嘱咐的,嘴上嫌弃,心里却在乎得不得了。黄少天也明白做父母的心,又陪父母聊了一会儿,直拖到简单吃过午饭才带着父母给他装的大包小包和喻文州一起出了门。大包小包里大部分还是嘱咐给喻文州的,剩下的部分也是让黄少天抓紧时间弄给喻文州吃了。

黄少天拎着东西长吁短叹:“喻文州你这波不亏,虽然来的时候大包小包,走的时候一点也不少啊。我妈肯定是想胖死你。我不能让她达成啊,那我就大义灭亲帮你吃了吧。”

喻文州严肃地摇摇头:“不行。”

嘿,这人……黄少天有点都无力吐槽了,难道跟着他赴汤蹈火的副队长还比不上一堆吃的么??简直没有天理!

两人转出巷子,把东西放后备箱塞好,打开车门的时候,扑面而来的热气和车厢里皮质散发出的刺鼻味道让两人都放弃了立马进去的打算,靠在车边开了车门,等热气稍稍散去一些。

夏日的阳光毒辣,刺得人睁不开眼睛。黄少天虽然这些年被迫拍过许多所谓“阳光男孩”的广告,但实际上是个极其怕晒的人。夏天阳光烈的时候,他根本睁不开眼睛,拍那些在海边的广告的时候,不知道流了多少生理盐水。这会儿阳光正好,停车场没有一点可遮蔽的地方,只这么一小会儿,黄少天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巴不得变成一只野猫钻到车底下去。

“少天。”喻文州喊了他一声。

黄少天低着头,几乎懒得看他,随便应了一句:“嗯?”

“你过来一会儿。”

彻底晒蔫了的黄少天,慢吞吞往喻文州那边挪,“有什么事儿啊。”

“这边。”喻文州伸手拉了他一下,然后一阵阴影挡在他的头顶。

啊,简直重获新生!

黄少天揉了揉自己略微流了点眼泪的眼睛,这才看清眼前的景象。喻文州站在他的面前,帮他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当然他俩的身材差不多,理论上来说是挡不住多少的,所以喻文州在头上披了一块靠垫。这靠垫是车后座里的,用的年头比较久了,被压得有点扁扁的,这时候被喻文州顶在头上,再配上喻文州诡异的姿势,简直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真的不知道说什么。黄少天“呃”了好几声,最后只能说“队长要不你放下吧。”

“你不怕晒吗?”

“我怕啊!”黄少天痛心疾首,“但是这样会不会有人觉得你在搞什么行为艺术啊?”

“这些都不重要。”喻文州一脸的大义凛然,仿佛一位革命志士将要慷慨就义一般,要不是他的动作太过好笑,黄少天简直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什么爱国主义学习大会上。

“我可不可以假装不认识你。”

喻文州的表情很委屈:“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啊!”

怎么会有人写他是霸道总裁呢?明明我更霸道才对吧??黄少天简直想把刚刚那一秒的表情拍下来发微博,然而喻文州早已经恢复了他那副淡然的模样。

两人也没等太久,车里的热气基本散了以后就钻进去开了空调。热气和味道虽然散了,但车内的温度还是高得惊人,黄少天把脸贴在空调风口吹了好一会儿,才把脸上那片热出来的绯红给冷却回去。

空间里还是热,热得黄少天都不太想说话,开了一路回家,车里才凉快下来,悲伤的汗水贴着皮肤,在空调风下凉丝丝的。

黄少天凑在小小的空调口边吹风,使唤着喻文州:“队长快上楼去开空调,凉下来再找我。”

“行吧,钥匙给我。”

“你今天怎么这么乖啊?”黄少天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扔给喻文州,“不会是准备偷了我的钱捐款逃跑吧?”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又不是见不着。”喻文州抓了钥匙,钥匙圈套在手指上随意地转着圈。

“对对对,跑不了‘庙’啊!”黄少天在“庙”上加了个重音,“去吧方丈!”

“早点回来,长老。”喻文州钻出车子,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说道,“别对着吹,容易着凉。”

车停在地下,喻文州一走,就只剩下喧嚣的蝉鸣和汽车发动机混合的声音。黄少天靠在驾驶座吹风,一时间有些感慨万千,这短短的几个星期,他活活由一个钢铁直男弯成了一个钢圈。说句实话,自己才是真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跟喻文州又不是别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有一天要瞒不住,到时候真不知道是尴尬还是怎么样了。

黄少天啊黄少天,真不知道你喜欢这么一个人有什么好的!!

他挠了挠自己的头,抹掉额头上的汗水。可惜了这喜欢,压根儿就控制不住。

黄少天没在下面呆多久,准备上楼的时候才想起来后备箱的大包小包差点没吐出血来。正可谓自作孽不可活,谁让他把喻文州先遣回家,接下来的重担还得他自己扛。好在他的公寓有电梯,不至于太过难堪,再者想到喻文州在等他回家这回事,黄少天就有一种难以明说的别样快感。

电梯间里还是有点热,因而家门打开的时候,一股劲凉爽得黄少天几乎想拥抱这世界。喻文州把他拉近房间里,笑着把他的东西往里拿。黄少天往沙发上一摊就不动了,躺尸了好一会儿才翻了个身,看喻文州把东西都塞进厨房里。

“队长你先搬着,等我回血了再收拾。”

喻文州给他比了ok的收拾:“我榨了西瓜汁,在餐桌上。”

“可以啊。”黄少天挣扎着爬起来,往餐厅看了一眼,餐桌上还真有满满一玻璃杯的红色液体,盛夏时节真是看得人流口水。可惜他一躺下,酸的酸,疼的疼,一点也不想动了。

“小鱼子,朕乏了,快给朕端过来。”

喻文州从厨房里探出一个头:“你懒不懒?”

“你吃我做的饭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懒!卸磨杀驴!人心不古!我就是懒了怎么着!”

“还能怎么着,给你拿呗。”喻文州拍了拍手从厨房里出来,拿了那杯果汁坐到黄少天的面前递过去。

那果汁还冒着丝丝的凉气儿,黄少天看着都馋。接过的时候冰得他一个激灵,但一口下肚的时候还是爽得他无以复加。一大杯果汁儿他几乎都没怎么停歇就喝了个精光,喝完才觉得有点多,肚子里叮叮当当的好像全是水。

空杯子喻文州接过去随便放在茶几上,黄少天一副葛优生无可恋的模样靠在沙发上,感觉下一秒就要打一个大饱嗝。

“孺子可教啊队长,我有生之年是不是能看到你做饭。”

“你敢吃?”

喻文州说着伸手戳了戳他的肚子,被黄少天一把抓住,“有什么不敢的。欸,你们这些小年轻不要总是动手动脚的!要吐了好不好!”

“那我下次试试。”喻文州认真地说道。

黄少天也回戳了几下他的肚子:“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当你的试菜员啦。”

“本来就是做给你吃的。”

靠……

黄少天在心里骂了一句,别过了脸。

 

接下来的几天过得浑浑噩噩,天气太热人很疲乏,干什么都没什么劲儿。黄少天根本懒得出门,做饭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家里还有个喻文州在,饭终究还是得做。这几天吃得清淡,黄少天巴不得每天就熬点绿豆汤作罢,还好喻文州也不是太有食欲,两个人都是睡到快中午才起床,玩玩电脑聊聊天就是一天。

喻文州的机票定在周三,黄少天费了老大劲才把自己老妈带的那些个东西塞进拉杆箱里。箱子鼓鼓囊囊地好似有千斤重,黄少天开车去机场的时候还在给喻文州念叨什么东西保质期短要先吃,什么东西可以放一放。

这次旅行好像一次特产交流,喻文州带了一大堆东西来,又换了一大堆东西走。区别在于黄少天死也不同意他再把那个编织袋拿来用,威逼利诱才换了个大点的拉杆箱。

去机场的时候有点堵车,到了地方就该安检了。还好机场人不算太多,两人动作还算雷厉风行,check in和行李托运办得挺快。两人转到安检口,这里的人却很多,密密麻麻排起了几条长队,队伍里有情侣在交头接耳地聊天,有父母在叮嘱子女,也有年轻人凑成一团笑着聊天。喻文州和黄少天戴着大墨镜,头也不敢抬,活像两个不法分子,排在队伍的最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广告是什么时候来着?”

“我记得是八月初吧。”

黄少天皱皱眉头:“别又是什么sunshine boy我真的扛不住啊,这么说来今年生日又在队里过啦。”

“我让经理帮忙卡了一下,而且你也不小了,不适合拍boy了。”

“靠,你明明比我老,你居然还敢嫌弃我老。”

喻文州笑着打断他的话:“今年生日想要什么?”

“啊?”黄少天一时间没跟上他跳跃的话题。

“问你要什么礼物。”喻文州重复了一遍。

“哪有人问别人要什么礼物的,你不能自己想想么?”黄少天实在不好说,太花里胡哨的东西他不喜欢喻文州也不会送,耳机键盘什么的倒也实用他也不缺,一时间还真没有什么好说。而且礼物倒是其次,每年生日只要有人陪他就挺开心的,硬说想要什么礼物的话,最想要的却说不出口。

“那我好好想想吧。”喻文州笑了,又向前挪了一步,说是人多,实际好似没过多久这队伍就走到了尽头。

喻文州摸出身份证,把墨镜摘下来塞进衬衫的口袋里,拍了拍手:“不来个送别的抱抱吗?”

“你这都跟谁学的?”黄少天抛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只是隔着墨镜应该大概也传达不到,人却向前一步狠命地搂紧了喻文州,又立马放开来。

“到时候再见咯。”他推了推喻文州的肩膀,示意他该走了。

喻文州也笑笑,轻声对他说:“再见。”

他的背影很快混在安检的人流中,黄少天站在围栏边,看着他缓缓地通过安检然后在拐角处对他挥了挥手,又说了些什么,口型似乎是“走吧”。

机场的广播已经开始提醒旅客登机,没有任务一身轻松的黄少天悠闲地晃去星巴克买了杯冰咖啡,一口气喝得太多,又苦又冰舌头有些发麻。

他走得很慢,有些漫无目的。机场几乎可以说是他除了蓝雨最熟悉的地方,每年无数场比赛,他总要在这里同喻文州同他的队友一起出发。

只是这一次,他踏上旅途,来路已被切断,终点晦暗不明,弯弯折折,一人而已。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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