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长的旅途（9）
*@thefortyninth 我怎么就管不住这手呢，放飞一下自我吧，最近不顺，就产点粮大家同乐一下。前文
（9）
从咖啡厅出来的时候，天色暗了。黄少天看了看表，不过也就是五点钟的样子，炎炎夏日远没到天黑的时候。
王姑娘笑着看他：“天气预报说有雨。”
“我送你？”
“不用了，”王姑娘眨眨眼睛，“我打车就行，刚给你打电话那哥们儿等很久了吧？”
还没等黄少天辩解，王姑娘已经钻上一辆计程车，在窗子里冲他挥了挥手，一骑绝尘，果断凌厉得很。
黄少天看了看天，才又打通了喻文州的电话，另一端嘈杂得很，黄少天皱着眉把手机拿远了点：“喂，队长你在哪儿呢？”
“小吃街。”
咖啡厅对面的商厦地下一层是美食城，规模还算大，汇集了不少小吃点心之类的，历史也挺悠久，黄少天之前也没少跑来这里打牙祭。可是这话由喻文州来说就稀奇了，喻文州从训练营开始就是从不外随意外出的小标兵，就算晚上饿了也只会去蓝雨食堂买几个点心充饥。黄少天曾笑过他这是胆小怕事大写一个怂，后来才真的意识到喻文州是真的无欲无求，再后来才知道他并不是无欲无求，只是求的比较刁钻而已。
“你什么时候看得上小吃街的啊？看来以后我不用做饭了？”
“我饿了，过过眼瘾。”
这都什么人啊？？？过眼瘾不会更饿吗？？？
喻文州顿了顿又说道：“刚刚吃了虾饺，不如你做的好吃。”
“你这么说我也是不会给你做的，速度点从里面出来，我看快要下暴雨了。”黄少天望了望天，乌云说来就来了，黑漆漆地压下来，叫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少天。”喻文州的声音忽然放轻了，仿佛贴着他的耳朵低语呢喃。黄少天对他偶尔这样的说话的方式还是接受不能，特别是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以后，他觉得自己时时刻刻都有说陷就陷的可能。
“什么事？”
“我没带钱……虾饺埋不了单。”
“那你还点？？！！”黄少天吼叫突破云霄。
地下小吃街向来是人头攒动，黄少天戴着墨镜在人群里挤来挤去，收获无数个奇怪的目光以后，终于在地下一层的一角找到了喻文州。黄少天本以为自己戴着墨镜鬼鬼祟祟来寻人就已经够奇怪了，没想到喻文州更是戴个墨镜像是黑社会老大一般端坐在破旧的小摊子上，面前放着一个空的蒸笼，他神情严肃，仿佛蒸笼不是蒸笼，是个定时炸弹。
黄少天绕到他身后想给他个暴击，手还没抬起来，喻文州就转了身。
墨镜对墨镜，光线又不十分友好，两人各自看不出对方眼里的情绪。店老板本来觉得喻文州一个墨镜长在脸上的人就已经够奇怪了，这会儿又来一个，架势仿佛是要火拼一样。
“给我个机会我想做个好人。”喻文州说。
黄少天用手做了个枪抵住他的额头：“你就港港，为什么不好吃你还吃完了，我还想吃呢。”
“哦……下次我给你留点。”
“说吧，多少钱？”
喻文州敲了敲桌子：“咱能换个姿势么，那边的老板快要报警了。”
这能怪我么？？
看着罪魁祸首先生笑得坦然，黄少天踢了喻文州一脚，认命地去找老板付账。
两人从商厦出来的时候已经下了点小雨，等到了黄少天拉着喻文州一路狂奔钻进停车场，瓢泼的大雨便淋了下来。坐进车里的两人身上还是湿了个透彻。喻文州坐在副驾驶位上喘着气，水珠顺着刘海滴下来。
黄少天的车是一款SUV，里面比较宽敞。他翻上翻下地找毛巾，居然没有在车里备上一条。
真是见了鬼了……这按照他的习惯该说是不可能的事儿。
他这边正找着，喻文州已经开始在掀起自己的T恤擦脸了。急得黄少天连忙按住他那双罪恶的手：“队长你就不能注意点么！！”
“注意什么？”喻文州有些茫然。
“好歹这是外面，你也算半个公众人物注意点形象，不要老是掀衣服脱裤子，多不好意思啊。”
喻文州更加茫然了：“车里应该算是私人空间，而且这附近也没有别人啊，还有，我没准备脱裤子。”
周围确实没有别人，偌大的停车场里竟然只停了寥寥几辆车，况且车里也确实算得上私人空间。黄少天想来有些尴尬，自己在蓝雨的时候也没少光上身打赤膊释放自我的，也没见喻文州怎么说过他。而且他们俩什么没见过，计较这些当真是有些奇怪了。
“少天很介意？”
黄少天连忙摇手：“不介意不介意，可劲儿擦大力擦！”
喻文州倒也不客气，他本来也不大喜欢这样，可是今天实在是淋得有点惨，睫毛上都挂着水珠，用湿淋淋的手臂抹了几次没效用，只好出此下策。
黄少天看着他把衣服掀上去，露出平整的腹部和腰线。喻文州一直都是个老干部习惯，注重吃注重喝注重养生和锻炼，训练营阶段就没少看他跑步锻炼。后来出道，体能训练也是一个部分，随着联盟商业化的进程，体型的保持对于职业选手来说也算是一个要求。喻文州是容易胖的那个类型，体能训练上也格外上心一点，反而锻炼出不错的肌肉质感来。
是不是长胖了啊？
黄少天盯着那一块肌肉看得出神，心思飘得很远又飘回来，中间仿佛有个断片儿，记不得究竟想了什么。
有点胖了？喂得太好的缘故吧？
“少天，我肚子上出现了外星人的文字吗？”喻文州还提着自己的衣服下摆，颇为奇怪地也盯着自己的肚子看，“好像堆了点肉。”
“对吧，队长我跟你说过了夏休期也不要这么浪的。”黄少天接道，“特别你不能晚上吃宵夜，还每天催着我做。”
“因为少天自己不是也想吃吗？”
谁说我想吃了？？？黄少天瞪了他一眼，准备辩解的时候又觉得说不出话来了。这几天晚上，喻文州总在他心生邪念的时候适时出现，俩人于是总在深夜报社，做点什么小吃食分享。倡议者虽然是喻文州，但黄少天确实也难以否认自个儿想吃的事实。好像喻文州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他产生了吃什么的念头，这人立马就冲过来点菜。
唯一不服的就是最终还是自己做，亲手制造邪恶再把邪恶填进肚子的黄少天庆幸自个儿生了个不长胖的好体质，不像某些人以吃为命还容易吹气儿似的胖起来。好在喻文州也是胖的快瘦也容易，控制控制勤加锻炼，身材很快就能回来。
“队长你真不能这样下去了，经理看到会崩溃的。我记得过段时间还有个广告吧？你把自己吃成个团子，经理见到我非把我撕了不可。”
喻文州捏了捏自己的肚子：“那就不吃了，每晚再做几个仰卧起坐吧。”
外面的雨声愈发地响起来，黄少天自己随便揉了揉自己湿漉漉的头发，系好安全带把车缓缓倒了出去。
车子驶出停车场，驶进暴雨里，喧嚣隔着玻璃车窗钻进黄少天的耳朵里。他习惯性地开了车载电台，默认的音乐频道，一个主播正在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他没大在意。心思一大半在眼前的路况上，另一小块聚在喻文州的身上。
黄少天想来自己也有些奇怪，不过是几天的功夫，就变得有些莫名其妙，之前没太在意的事情忽然放在了心上，一个与他可以当一辈子亲密无间好兄弟的人，好像几天间就换了个地位。这让黄少天莫名感到惶恐起来。
要说恋爱，谁没个春心萌动过。黄少天不是没欣赏过隔壁班白裙子的小姑娘，后来一腔热血奉献给了荣耀女神，糊里糊涂被拐进了蓝雨，他基本就和“女孩子”这个名词告了别。倒也没觉得青春有什么不完整，在他的思想里，蓝雨和荣耀比那些东西要光辉灿烂夺目耀眼得多。要说来，黄少天纵然咋咋呼呼的，心里是从容不迫的，就是碰到个喻文州总是不按常理出牌，这些年忍也忍过来了，想想还觉得挺有意思。只是没想到，忍着忍着这人就得寸进尺了，好似要忍出个大新闻来。
黄少天同志心乱如麻。他这几天就自己是不是个同志进行了一番深切的探讨。
照理来说他这种人，看见漂亮妹子会觉得赏心悦目，遇见个熟的还能调戏一二，懵懂时期还和喻文州一起捂在被子底下一起看过片儿打过飞机，如此情景也没生发出什么，到了这个能把对方黑历史如数家珍的年纪还能生出什么岔子。
偏偏这茬子就来了。
黄少天对喻文州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段时光里，每一分每一秒仿佛都有人在提醒着他，你不一样了。
可我真不是个同志啊！！黄少天在把自己偷偷关在书房里，默默刷完了一部基片以后想着，撞了喻文州一个满怀。
喻文州笑着扶住他，问他为什么魂不守舍。黄少天觉得自己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为你快进着看了部不知所云的基片的话当然说不出来，只说是跟人约了两把竞技场，没赢。
对方看起来不信，却又不追究，随他去，一时间，最亲近也最疏远。
黄少天就怕他这点，哪怕是这个人再咄咄逼人一点反问一句，搞不好他一个脑热就提出个“试试”。可喻文州不过界不叨扰的功力炉火纯青，哪怕是对他也规划得极好，说是亲密无间的好友，却也事事留得个恰当的空间，从不难堪。
他知道喻文州的性格说到底还是偏冷的，他温柔稳重也交心地对你好，但认定的某些事情怎样的关系和交情他都不会改变一二。回想这么多年栽在喻文州手里的事情也不少，当初看不起的吊车尾后来能让自己心服口服，蓝雨的利剑伴着基石一走就是这么多年，事到如今，貌似连自己也要栽进去了。
可我不是个直男吗？？你出息呢？？？
几年前他也曾好奇看过一些创作，喻文州基本是个谁挨谁弯的设定，某年某日职业选手群还曾大肆探讨过，黄少天那时也看着喻文州笑得直不起腰来。谁成想过了几年，心境似乎都变了，再接过通过“索克撒花”认识的那几个姑娘的安利，看得心里再也不是那么个味儿了。
越看越乱，到最后不得不承认，喻文州这人魔性，或许就是个一碰就弯的货。
电台里的歌已经过去几首，黄少天一路上一句话没说，车子行驶在暴雨中，仿佛扯开一道道穿引在一起的帷幕。
尖锐的哨声响在红绿灯的路口，黄少天看着雨幕中模糊的红灯，降了速把车停妥，女声悠悠然地萦绕在车中狭小的空间里。
你笑就沉沦
你低语呻吟
想要你的吻
做你爱的人
-TBC-
最后四句来自陈粒《五言》的歌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