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长的旅途（24）
谁说我是半年更的。
前文：风格剧变
24
“你别哭啊。”喻文州说。
黄少天的喉咙发紧，声音也开始发哑，听到喻文州的声音，更是咬起嘴唇，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他的眼睛酸胀极了，眼泪似乎永远也抹不完。他不敢再去细想喻文州的话，那话他说的那么云淡风轻，却有如落地惊雷。
喻文州也不说话了，直到隔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叹了口气：“少天，你再哭，我也要假装我哭了。”
“噗。”黄少天被他这么一说终于忍不住破涕为笑，“我就要哭！你怎么连这个都要管！喻文州你他妈，十年了，你一个字都不肯说……”
他说到最后又哽咽了，嗓子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不管，我不管你。”喻文州轻声说。
又没人说话了。深夜静得可怕，黄少天的眼睛已经被他揉得通红，甚至开始有些发疼，才终于清清嗓子，说下去：“队长，唉，那个王姑娘是假的。”
“嗯。”喻文州应了一声。
“我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黄少天有点着急，“她不想结婚，所以让我帮她打掩护，你不介意吧？你要是介意我明天就告诉她！！反正他也说了，要是我找到真爱就让我告诉她……这姑娘看相倒是跟老王似的，有点准。”
黄少天的话题已经飘得没边了，喻文州那边没再有回音，直等到黄少天再问道：“队长？”
“嗯？”
“你不会睡着了吧？”黄少天问道。
“没有。”
黄少天有点好奇：“那你在干嘛？”
“笑。”喻文州回了一个字。
“你笑什么？”
“少天你，说我是真爱。”喻文州低声回他。
他的声音太轻了，戴着耳机就仿佛在自己的耳边呢喃，黄少天的脸顿时红了大半，支支吾吾地半天才回他一句，硬是提了气回了一句：“就是真爱了，怎么着吧！”
“那我就爱你一辈子啊。”喻文州说。
黄少天从没想到喻文州会这样。他心里喻文州绝不是这样直白的类型，水瓶男的心思多么弯弯绕绕，很多时候他弄不懂喻文州在想什么，就像他们相识十年，喻文州喜欢他十年，而他却一无所知。
这情话说得直白，却又那么真诚，淡淡地就从那个人口里说出来了，不像是郑重的承诺倒像是什么习以为常的事情。他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只是今天，说出来罢了。
黄少天的眼圈又要发红。他狠狠吸了口气，可还是没能把眼泪再憋回去，临到嘴边话语又哽咽了，声音还带着颤抖，“反正你也只吃我做的饭。”
“嗯。”喻文州应了一声，又隔了好久才继续，“少天，我想你。”
黄少天这次再没用“你是想我的饭”这种话再怼回去。这一句简简单单似调侃的话喻文州说过无数次，他也无数次笑骂过去，无意间不知放过多少真心。
他翻了个身，往被子里又缩了缩，“那我去找你吧。你不准不答应我，我去找你。”
黄少天做事风风火火，效率总是极快。前脚刚跟喻文州道了晚安，后脚就已经开了APP买好了机票，一气呵成不带眨眼儿的。直到机票确认单发到邮箱里，他才有些稍稍回过神来，心里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真不知道这一下来回折腾是干什么，喻文州刚刚离开，而自己又迫不及待地要追上去，真是比抢BOSS还要着急些。可转瞬一想，着急些也不是什么错事，那是喻文州，丢了BOSS不打紧，丢了他却万万不行。
黄少天抱着手机在床铺里滚了一圈，这时候才终于傻傻地笑出声来。十年，他在心中想着这个时间，他和喻文州竟然就这么生生浪费了十年。
不，也说不上是浪费。十年时光，几乎每日都少不了喻文州，或是陪伴或是简单的电话问候，即使什么也没有，他也总是第一时间想到对方。只是自己不明不想不问，竟也就这么过来了。
他很快又睡着了，梦做得零零碎碎的，满是夏天的蝉鸣、蓝雨训练营机房主机的轰鸣，还有喻文州小小的温和的却又坚定的笑脸。被闹钟闹醒的时候黄少天还有点懵，直到手机日程提醒他登机时间，他才乍然反应过来，昨晚的一切都不是个梦。
时间卡得着实有点紧，黄少天没那么讲究，也懒得带什么东西，随意塞了几件衣服，塞了必要的充电器钱包，再把几张账号卡一揣，就戴上墨镜拿着车钥匙出门了。
下午两三点，正是夏日里燥热的时候。黄少天把车开上路，阳光正从车窗里直至射进来，空调仿佛都失去了效用。堵在路上时他才想到给喻文州去个电话，打通不过一秒，那边就接了起来。
“少天？”
“干嘛呢？”黄少天笑嘻嘻地问。
“收拾房间。”
黄少天明知故问：“嗯？收拾房间干嘛呀？”
喻文州也笑了，“等我的男朋友过来。”
这一下又把黄少天的脸惹红了。他终究是还没转圜过来，听到喻文州说什么都有种浓浓的不真实的感觉，仿佛自己穿越到了那些姑娘写的小说里一样。听到喻文州这么叫他，他顿时又羞了，但立马又干咳几声，回道：“咱俩谁跟谁啊，收拾啥啊。”
“我没收拾客房。”喻文州说，“你住过来，我总得多加个枕头吧。”
其实同床共枕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可是事情到了这个点儿，居然都显得不对劲儿了。黄少天吞了口口水，手指在方向盘上随意敲打着，望着眼前的车流，心思却飞得远了。
“队长，你的床够大的吧？”黄少天问。
“不够啊。”喻文州说，“两个人睡肯定不够。”
“靠，你还这么理直气壮！”
“以前不够，现在是够的。”喻文州说得正经。
黄少天早已经快成了个蒸熟的寿桃包了，咳嗽了好几声，也只能憋出一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喻文州。”
喻文州在另一边呵呵笑：“专心开车，我等你过来。”
车流终于开始移动了，黄少天跟喻文州说了一句就挂掉了电话。可黄少天的嘴角这一下再也没能压下去。
堵车的缘故，到达机场的时间比他意想中的要晚一些。他给喻文州发了张电子票的截图，便去办手续和安检。等到一切都弄完，居然也就到了登机的时间。
黄少天在机场这地方还是未敢怠慢，大墨镜又戴帽子，从VIP通道登了机，就坐在头等舱里发着呆。
他一刻也没停过给喻文州发消息，他只觉得自己的脚步都是飘着的，仿佛随时都会跳起来。喻文州的每句话在他的心里都能爆出一系列的火花，然后他觉得以前的自己绝对能被现在自己的傻笑腻死。
“队长队长我登机啦，待会儿见么么哒！！！”黄少天把这最后一条消息发出去，终于在空姐开口前把手机关好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飞机开始加速，然后升上云霄，小小的窗洞外，整个城市都在急速地缩小着。
黄少天想起很多次，他和喻文州还有他的队友们就是从这里出发，飞向不同的城市，去争取属于他们的荣耀。他和喻文州总是坐在一起，他总是那个负责保管两个人颈枕的家伙，而喻文州却总会在他耳鸣的时候，帮他捂住耳按摩。他们习以为常，但难以否认的是，他们确实彼此需要。
飞行的时间算不上太长，不到两小时的路程，也没有多么难熬。只是黄少天今天格外急躁一点，隔上几分钟就要看看自己的手表。
飞机终于降落的时候，黄少天又开始耳鸣了。这是他的老毛病，没多严重但也免不了不大舒服，每次都是喻文州帮忙按摩才好些。他自己也尝试着咀嚼的动作，总还是不大灵光，到了出口耳朵还轰轰作响。
出口的人有些多，黄少天低着头快速穿过等在那里的人群，手上赶紧摸着手机想给喻文州打个电话。
“我在这儿呢。”
通话键还没按下去，这人的声音直接吓了他一跳。黄少天抬头看，喻文州也戴着个墨镜，戴了顶鸭舌帽，居然跟自己的打扮如出一辙。
喻文州拉着他的手快步往停车场走，黄少天又不敢大声说话，只得压低了嗓子叫道：“队长！你吓死我了！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我们是情侣装啊。”喻文州说。
黄少天朝他吐了吐舌头，“怎么一天没见你脸皮见长啊？”
“是吗？”喻文州笑呵呵的，他的手捏得很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扣住黄少天的手腕换成扣住他的十指，黄少天只觉得被他拉得手心冒汗，一点小心思都漏了个透。
“差不多可以直逼老叶了吧。所以说怎么说的来着，你们玩战术的心都脏。”
“我没有啊，如果我心脏，我就不会等十年了。”
黄少天一下子被噎住了，他用手回捏了一下喻文州的手，却没再言语。
“少天，”喻文州把步子停了，他转头把墨镜摘下一点，明亮的眼睛就直视着他，“我是愿意的，再等十年我也愿意。”
“靠。”黄少天再也掩不住自己的脸红了。
这机场面积不算大，停车场也没有多大的阵仗，喻文州的车停在最里面的角落里，两个人还是绕了一会儿才到地方。
喻文州的车也是SUV，他们都偏爱底盘高空间足的类型。只是喻文州常年呆在G市，基本和黄少天共用他的那一台车。这辆车虽然买的早，但黄少天实际上没坐过几次。
一上车黄少天就把墨镜和帽子赶紧摘了下来，停车场的光线不好，戴着墨镜基本是半个瞎子，天气又热，额前被帽子压着的地方已经黏糊糊地贴在额角，黄少天随手弄了几下，把头发揉得乱七八糟。喻文州也已经在驾驶座上坐定，钥匙一扭，发动机嗡嗡作响，空调的冷风让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累不累。”喻文州转过头来看黄少天。副驾驶的人，正对着车上的小镜子扯自己的头发，听到喻文州的话才转过头去。
“不累。”黄少天耸耸肩膀，“坐飞机嘛，有什么累的，早习惯了。”
喻文州没再说话，却伸手捏了捏黄少天的脸，他捏的力道很轻，不疼，黄少天就被这轻飘飘的一下弄得捏住了心尖尖，浑身一阵发麻。
“队长……”他小声说。
“我就亲一口。”喻文州看着他，抿了抿嘴唇。
黄少天觉得自己在发颤，垂下眼睛的时候睫毛都在发抖。
突然，他不再动了，喻文州扶住他的后脑，小心翼翼地贴上了他的嘴唇。
——TBC——
